“咯咯~”
伽罗笑着转过身来，看着换上女装、彻底放弃治疗的萧祁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，屏住呼吸——
像。
真的很像。
剑眉入鬓，凤眸艳丽多情，眼尾有一缕淡淡的、天生的绯色。与九天玄女，简直如出一辙。
九天玄女，本就是雍容华贵中带着英武的女子。而萧祁俊美又透着英气，和她有七成相似。
最大的不同，就是两人的气质。
九天玄女高寒不可接近，萧祁却温和而散漫。
“喂，看什么看？”
被伽罗这么直勾勾地盯着，萧祁感觉毛骨悚然，忍不住吐槽她，“你这人……没看过美女吗！”
“是啊。妹妹这般好姿容的美人，当真罕见。”
伽罗回过神来，用轻佻的目光上下打量他，掩口轻笑，“似九天仙女下凡尘，回眸一笑胜星华～”
“住口啊！我特么是男人！”
萧祁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，额角青筋跳动。盛怒之下，他忽略了伽罗语气中的一丝异样。
“看够了没有？”
他感觉自己一秒钟都忍不下去了，恨不得立刻把衣服扒了，“可以脱了吧？您别玩我了好吗？”
“咦？”
伽罗露出惊讶之色，“难道，你竟不期待女装？”
“？？？”萧祁心态崩了，“你给我再说一遍！”
“好啦好啦……”
伽罗狡黠一笑，“别激动，开个玩笑嘛。不过既然都女装了，这么快换回来，岂不是很浪费？”
“嘶……”
萧祁感觉后背一凉，下意识地抱住双臂，仿佛一个纯情少女遇到采花大盗，“你又想干什么？”
“紧张什么？我是那种馋你身子的俗人么？”
伽罗不知道从哪捞出来一把古琴，一挑眉，“你都说了卖艺不卖身，来给姐姐弹首小曲听听。”
“……你还真当逛青楼呢？”
萧祁已经无力吐槽，拍着桌子强调，“伽罗，你够了没有？我也是有个体面人，士可杀不可辱！”
“士可杀不可辱？”
伽罗走上前一步，笑吟吟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挑衅，“那么这位勇士，你可还记得龙血烧吗？”
“……”
萧祁立马就从心了，“也、也不是不能商量。”
龙血烧？
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，会搞死人的好吧！连万丈巨鲸都会中招，自己肯定会X尽人亡……
还打不过她，就算抵死不从也会被强制play……
左思右想，萧祁感觉自己快抑郁了。
人在矮檐下，不能不低头啊。先忍着，忍到某一天能打得过这妖女了，再翻身农奴把歌唱！
“客人想听什么啊？”
他只得抱着古琴坐下，生无可恋地试了几个音，“恕本姑娘愚钝，只会几手不上台面的俚俗小调，有辱贵客的清听。奉劝您还是去别家听曲吧，以免到时候追悔莫及，来找本姑娘退钱……”
“不！”
伽罗抿了一口酒，笑吟吟地击掌，“我就要你！”
“唉……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？”
萧祁扶额长叹了一口气，拨弦，琴声淡如远山。又如仙人吸风饮露，遨游天地，不染俗尘。
这么些年来，他在玄月天宫长大，没学到丝毫道法。倒是耳濡目染之下，琴棋书画都懂一点。在仙家眼中不值一提，不过放在凡间，已经是顶尖的大家了。糊弄一下场面还是可以的。
琴声淡而空灵，没有市井女子间调情的风尘气，反而超凡脱俗，仿佛明净不染的仙人。以太上忘情之心，俯瞰人间烟火，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来。忘却尘世间的一切烦恼，不忧不扰。
古调《忘忧》，伽罗最喜欢的一首古曲。
过去她曾对他提过，玄月天宫的司琴殿弹那些仙曲，久听都觉得俗。只有这一首《忘忧》，仿佛旅人穿过荒山身心俱疲，忽然看到一座小酒馆，坐下喝两杯淡薄的米酒，心里淡淡的安乐。
琴声袅袅中，她走到萧祁身旁坐下。桃花纷纷飘落，注视着这个男人的侧脸，无声地微笑。
她的一生满是血腥，很少有这种时光。什么都不想，相信身边那个人不会害她，平安喜乐。
如同天涯孤鸿，飞越了几万里的山与海。终于找到了一根树枝，落在上面短暂地安歇片刻。
没错……
她很清楚，仅仅只是片刻而已。
他终究会离开，她也不会一直停留。然而世事浮沉，人聚人散，能相遇一瞬已经很奢侈了。
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？
纵然准备了倾世的美酒，绝世的美人倾情歌舞，也不过是乍见之欢，终究会如浮云流散吧。
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。
譬如朝露，去日苦多。
慨当以慷，忧思难忘。
何以解忧？唯有杜康。”
伽罗仰起脸，对着天空吟唱一曲古歌。正是萧祁所弹奏的那首《忘忧》，只不过配上了歌词。
淡淡的天光映照在她的紫眸中，笑容有些哀婉，又充满了迷茫之意。一阵暖风吹过，桃花纷飞，女人的长发在风里起落，腰肢纤纤修长。
“铮——”
瞥见她的侧颜，萧祁鬼使神差地弹错了调子。
在伽罗的百般色诱之下，他都没有动心，甚至没有察觉到多少压力。因为他和这个女人太熟了，熟到已经无所谓了，完全免疫了她的美。
然而唯独这一刹……咫尺之遥的女人忽然变得很遥远，就像被一层迷雾笼罩了，看不分明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心里微微一动。过去伽罗也是很美的，华美而桀骜，像山巅惊鸿一瞥的雪豹。但此刻她不再轻佻也不再媚惑，如天边孤鸿、似海角飞鸥，又像个满心茫然的小姑娘。
那一瞬天地都老了。
从伽罗漫不经心的侧脸上，他隐约看到了洛神的影子。都有一种与世隔绝，超脱世俗的美。
“怎么了？”
伽罗听出了那个弹错的音，抬起头，扬起像是得意又像嘲讽的笑脸，“你该不会……心动了吧？”
“我没有！”
萧祁矢口否认。
但他心里明白……那一刹，的确有过片刻失神。
“呵～”
魔道帝姬的轻笑声传来，吐息如兰，“我知道我是个坏女人，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她忽然环住萧祁的脖子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吻上了他的唇，“你这个……恶劣的伪君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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